踩住了！时间的影子

這些天錢又有點緊張了。

 

我從牀上爬起來，懒洋洋地像幹海帶一樣從幹枯的地上拉起來，留下一個醎醎的人類巢穴。一只手揉眼睛，另一只手在空中摸索衣服，只踩一只拖鞋，在地板上“咔嚓”一聲摸到燈。走到開關前，停了一下，在一邊的抽屉里摸索著，手盡量放在抽屉底部，壓低了聲音。“我摸到了！”“哒——哒——”一陣克製的光，我回到牀上找衣服，弓著背像個拄著拐杖的瞎子，手中的光束是我唯一的依靠。沒看到衣服，卻先看到了可恨時光的記錄者，漫不經心的走著，毫不留情的绕著圈走著，重復著它無聊的步伐。我用一只手撲滅了它。“我得讓老頭子把它修好。他怎麼能走這麼快！”終於找到了衣服，穿了三兩次，在門口拿了把傘，用手電係好了鞋帶。摸著門，挪了一步，厭惡地把可惡的時間記錄器抱在懷里，輕輕帶著孩子。

 

外面雨下得很大，所以我打緊了雨傘。我得把烦人的時間抱在懷里，不能讓它沾上一滴雨水，否則不知道哪個部位會生銹報废。“真的很麻烦。”我不能停止抱怨，我會收緊我的手。我撑著傘，在大雨中浅浅地移動。我所到之處，大雨如粗針一般落下，幾乎刺穿了我的薄纸傘。绕過幾條鬍同，從昏暗的燈光變成了油漆般的黑色，仿佛要把人吞進去。密密麻麻的鬍同變得散亂，走了一條沒有選择的路。在郊區的蘆苇叢中，開闢了一條小道。“每次都是這樣，這條路越走越差。”真的落魄？

 

我半收著傘，穿梭在蘆苇叢中。雨傘劈開了前面的蘆苇，蘆苇在我身後合拢。傘的邊缘擦到了蘆苇葉的杆子。“有點吵。”轉了很長一段路後，我在蘆苇叢中發現了一座用蘆苇搭建的房子。外面堆著一些蘆苇葉，有些已經被水衝沒了。t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da-如果有成千上萬只手在水里拖。破門而入，屋里被淹了很多水，老人心愛的鍾表被安全地放在架子上，咔嚓咔嚓。“老人呢？”笨拙地轉了一圈，只見瑟瑟發抖的老人蜷缩在角落里，蓬頭垢面，衣服不停地滴水，嗒嗒嗒。我分不清哪個聲音是水滴，哪個是時鍾。

 

“把時間握在手里的人就這麼膽小吗？”

 

“不，沒了！”老人不停地念叨著。

 

“我不管，妳是時間的使者，難道時間不是妳的電話吗？我要妳把我的時間改成一天27小時！”

 

“適可而止！”老人的頭發隨著全身的颤抖而颤抖，一滴一滴的抖掉，再也看不見他的脸了。他又揮了揮手。“這還不夠！”又是一個好像說了一陣子的咒语。“無論妳跑到哪里，時間都會背叛妳！”在過去，地位高的時間使者只能逃到蘆苇叢中求生。

 

玩弄時間的人，最後都被時間玩弄。我從他手里搶過切肉刀，走向他的工作台。工作台上的鍾在滴答滴答地走著。我把鍾抱在懷里拿出來，它好像無視剛才的噪音，依然漫不經心地走來走去，咔嚓咔嚓——我把表盤拆開，數了數上面的26個方塊，握緊了切肉刀，準備再畫一個。突然，耳邊的咔嗒聲，如屏幕里筛選出來的米粒，不停地在耳邊徘徊，讓我頭晕目眩。我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轉身尋找聲音的罪魁祸首。老人喜歡的是那座鍾。他們的咔哒聲就像陣中的士兵有條不紊的向我衝來，咔哒咔哒——我生氣了，咔哒咔哒——一排咔哒咔哒——鍾在水里跳，咔哒咔哒——

 

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輕點。

 

“別吵了！”我掐滅了牀頭的闹鍾，掉在地上的闹鍾閃了一下，指針開始敲擊，甚至抽動，再也走不動了，咔嚓咔嚓——，我數了數最上面，二十四個方塊，咔嚓咔嚓——

 

這幾天錢有點緊，咔嚓咔嚓咔嚓-

 

我看著窗外，雨在滴落，像一根根粗針落下，屋檐之上，下著雨。

 

嗒，嗒，嗒-